■ Robert River 著 ■  嶽景梅 譯

凱文史貝西因主演「美國心,玫瑰情」(American Beauty)而贏得一九九九年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令許多影迷大感意外。他在劇中的角色──李斯特波翰──是個粗俗又自私的家夥,成天耽溺在對高中小女生的性幻想中,而這女孩竟然還是他女兒的同學兼好友,他根本沒有對家人表現出關懷或負起任何爲人父者該有的引導之責。

好父親已絕迹?
我們從好萊塢近年出品的影片中可以看到許多像李斯特這樣性格扭曲的人,因此史貝西之所以能贏得奧斯卡金像獎,不完全在于他的演技,真正的原因在于他雖身爲人父,卻是那麽怪異,而評審們欣賞的正是他充分诠釋了社會的”真實面”。

父親如此不正常,多麽不可思議啊!自從一九八二年亨利方達因主演「金池塘」(On Golden Pond)中的垂死老父,而在逝世後獲頒特別獎。直到十七年後,羅伯特班尼利才因主演「美麗人生」(Life is Beautiful)中舍身護子的父親而獲獎。這期間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頒給三位飾演才智極高,但卻精神不正常的男演員,兩個是有自殺傾向的酗酒者,一個是殘忍的殺人狂。

奧斯卡沒有青睐任何一位從電影開場到結尾,以傳統父親的形象貫穿故事情節的男演員。在這十七年中,正面的父親形象未能得到奧斯卡獎的認定,可以說是好萊塢文化刻意忽視了”父親”這個應受尊重的角色。

美國”全國父道組織”(The National Fatherhood Initiative)主席洪維德說:”如果在已上演過的影片中隨便挑一部,你可能就會挑到沒有父親角色的電影,因爲很多電影根本就不注重家庭生活。即使你選的電影裏確實有個家庭,也很可能這個家裏沒有爸爸。就算有個父親在那兒,你也許會發現他的角色是負面的。”

“好男人”與”好父親”
這情形是洪維德的組織在一九九九年開辦”爹地獎”(Daddy Award)時發現的,這個獎的宗旨是爲了在該年出品的電影中,對父親形象有積極正面刻畫者給予肯定。

洪維德認爲得獎的兩部電影──「豪門風雲」(The Winslow Boy)和「一家之鼠」(Stuart Little)的確配得此獎。在全國超過兩千位提倡父親形象的選票中,其它一些內容頗有爭議的電影也上了榜,這更顯示,銀幕上實在缺乏真實的、有生命力的、仁慈親切的爸爸形象,以致于令人無從選擇。

電影反應社會現實
現代影片中父親的分量越來越少,這個新潮流要追溯到五十年代電視開始盛行之際。影評家梅麥克說:”因爲電視成爲所有家庭喜愛的娛樂方式,大人和孩子一起觀看,因此電視對電影産生巨大無比的影響。有正面形象的父親角色並不是一夜之間突然消失,他們只是從電影轉移到電視,而今在電視中也消失了。”

“我們都看到家庭結構的變化,而這種現象也反映在電影中。”聖地亞哥電台主持人和影評家米哈理這樣解釋。換句話說,離婚、單親及以母親爲家長的家庭越來越多。因此,在電影情節裏,這種情形也就愈來愈普遍。

洪維德也認爲,影劇界不一定都刻意要诋毀父道或美國家庭,好萊塢只是誇張地反映一般社會狀況。今天若是40%的男女電影工作者是在沒有父親的環境中長大,那麽,他們很難寫出自己所不了解的故事腳本。

類似的邏輯大概可以解釋,爲何近年愈來愈多銀幕上的父親具有不穩定的及毀滅性的性格。

雖然身爲心理醫師,洪維德認爲沒有任何可靠的方式可以估計出,究竟有多少美國人是在被虐待或與父親感情疏離的環境中成長的,但這比例必然有相當程度會在電影中反映出來。結果就造成電影工作者將他們對父親已有傷痕的觀點投射在影片中。

愚蠢的父親?
影評家米珂蕊說,在她十二年的評論生涯中看到許多這方面的例子,從一九七○和八○年代的電影中,就開始描述女性單獨撫養孩子的情形,這削弱了男性在家中的權威。

擁有宗教教育博士學位、住在波士頓的全職父親柯麥克,于一九九五年在「專職爸爸」雜志發表文章,明確指出他與女兒觀看幾支迪斯耐卡通片後發現的令人困擾的趨勢﹕影片中年輕男孩的父親常又勇敢又可信賴,反觀小女孩的爸爸卻往往是對一切毫無概念的人。

「小美人魚」(The Little Mermaid)中海龍王專斷無情地毀壞女兒珍藏的物品;「美女與野獸」(Beauty and the Beast)中貝萊的父親雖然是個很聰明的發明家,但是對生活中其它事情一無所知。「阿拉丁」(Aladdin)劇中女主角的父親非常有權威,卻是個不斷被愚弄的呆瓜。這些父親都遠不及女兒聰明能幹。雖然他們逗得觀衆捧腹大笑,但是這樣的刻板形象帶給文化的沖擊卻是嚴重的大事。

荒謬的父親?
此外,還有一種銀幕上的父親會對孩子造成更嚴重的傷害。九九年幾部風評甚佳的電影──「天使的孩子」(Angel’s Ashes),「心靈角落」(Magnolia)和「美國心.玫瑰情」,劇中父親不正常的言行舉止帶給他們兒女和社會極爲惡劣的影響。

七零年代末期的「星際大戰」(Star Wars)也是具有代表性的電影,雖然Luke Skywalker有Darth Vader那麽邪惡的父親,卻能成爲英雄。在Vader臨終前,父子倆也解開心結相認了,但是對已經很讓人存疑的父親形象並沒有多大助益。

另一部已成爲電視和電影的經典之作,一九七九年的「The Great Santini」,主角是個海軍上校,也是個要求嚴格的完美主義者,對自己的孩子無法表達關愛之情。「美國心,玫瑰情」男主角的鄰居皮茲也有類似的性格,他服役于海軍陸戰隊,把家人當新兵一樣對待,而他的命令和操練卻是既荒謬又無效果的。

親子只如好友?
即使劇中的父親是搏人同情的角色,也不一定就會有正面影響。就像「冒牌老爸」(Big Daddy)的主角,爲了贏取女友的好感而領養一個小男孩,但他教養孩子的方式太愚蠢,沒有多少人認同他是個好父親。

一些溫馨感人的喜劇,如一九八九年的「Parenthood」,九一和九五年的『嶽父大人』(The Father of the Bride),照我們的標准來看,劇中對父親的描述還是不夠完整。這些爸爸雖然憂慮孩子的事,也願意爲兒女的幸福多付出一分心力,但他們非常努力地作孩子的朋友,卻忘了作兒女的父親這件事。

其實,這些”戰後嬰兒潮人士”(baby-boomers)長大後會拍制這類電影並不令人驚訝,這一代的人在教養子女方面總想做得比他們的父親更好。他們知道作父親的責任非常重大,也會在兒女需要時守候在旁,但是他們成長的文化背景卻教他們抗拒絕對的權威。因此這一代銀幕上的父親會支持子女,卻忽略了應該負起的引導責任。

鼓舞人心的征兆
雖說目前電影的趨勢讓父親的形象跌到谷底,但還是有令人振奮的迹象。洪維德所倡導的提升父愛組織,獎勵的兩部電影,雖未造成票房記錄,也沒得到主流的重視,但卻給影劇界注入一道清流,期盼將來「爹地獎」也有機會頒給高知名度的電影。

米珂蕊提到幾部可以代表好萊塢新走向的影片,「十月的天空」(October Sky)和「黑洞頻率」(Frequency)在這方面有十分明顯的诠釋。後者甚至經由某種奇妙的境遇,讓已過世的消防員父親和成長後生活一團混亂的兒子重寫一遍曆史,使兒子變成有生命活泉、充滿幸福與光明盼望的人。這部電影所傳達給觀衆的信息是﹕堅強仁慈親愛的父親和子女一生的幸福有莫大的關連。

還有一部更令人振奮的電影──梅爾吉布森的「決戰時刻」(The Patriot)。他在劇中飾演有七個孩子的鳏夫,一生致力于養育子女,不惜任何代價保護他們。有些基督徒認爲片中戰爭的場面太激烈而不宜觀看,這種看法當然言之成理,但是沒有人可以反駁他以愛的威嚴或道德觀來影響孩子。觀衆可以從這個爸爸身上看到,他是如何塑造孩子以對家庭及社會有所貢獻的。

米珂蕊說:”我極欣賞這個敬虔禱告的人,他以孩子爲重心。在曆史上的那段時間內,他是個好父親的表征。”她希望梅爾吉布森在這部電影裏感人的表現能獲頒奧斯卡獎,她並盼望未來能見到更多正面闡述父愛的好電影。

何謂銀幕好父親?
美國”全國父道組織”提供幾點准則給參與2000年電影”爹地獎”提名的小組成員﹕
參與﹕父親參與家庭活動的程度有多深?譬如一起吃晚餐、上教堂、參加孩子的運動及學校活動。

鼓勵﹕父親花多少時間單獨與孩子在一起?

指引﹕父親有多關心子女的身體、精神、智力和發育?他也關心孩子道德和性格的發展嗎?

能力﹕父親的治家和應變能力。

優先級﹕先順序﹕是否把家庭及其父親角色擺在第一優先?是否能爲家庭做某種程度的犧牲?

編按:本文中所推薦的影片純由”父親形象”之角度出發,不等于就適合全家共賞。

(「Daddy (Not Quite) Dearest」,Used by Permission of Focus on the Family)